父亲陪9岁女儿“练摊”，遭十余执法人员围殴。为锻炼9岁女儿的交际能力，北京的田先生带趁暑假带着女儿练摊卖灯具，期间遭约10名身穿制服执法人员围殴。视频中，女儿大声哭喊“不要打我爸爸、求你了、对不起、救命”。

相信很多人谈论这个新闻的时候，不是说“城管打人了”，而是会说“城管又打人了”。这些年来，类似的丑闻已经让大多数中国人生出了审丑疲劳，有人甚至已经对此麻木。而这个新闻之所以引起我的关注，是因为那位9岁的小女孩。当她睁大单纯的眼睛憧憬着美好的世界时，现实却展现了它残酷而丑陋的一面。新闻中有两个细节描写让我嗟叹再三，其一，在父亲惨遭围殴的时候，女孩大声哭喊“不要打我爸爸、求你了、对不起、救命”；其二，女孩事后勇敢地表示：我一定要回去告诉我的同学今天发生的一切。前者令人心酸，后者令人羞惭——当然，这是对尚存羞耻之心的那部分中国人而言。

这让我想起几年前美国发生的一件事情：美国7岁女孩无照摆摊被逐，网民声援迫使官员道歉。2010年，“柠檬水女孩”的故事在美国成为不少媒体关注的焦点。这位7岁的俄勒冈州女孩在一个地方集市上售卖柠檬水，但因为没有卫生执照，被地方卫生管理员驱逐。这名女孩的遭遇引发媒体和网民关注，很多人指责当地管理机构无权将小女孩赶走，称其扼杀了小女孩的创业热情。在舆论压力下，当地地方官亲自向这名女孩的母亲道歉。一位7岁的“柠檬水女孩”，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网络事件，最终连政府官员也不得不出面道歉。当时我在感慨之余写了一篇题为《中国为何出不了“柠檬水女孩”》的小文，认为在中国很难出现“柠檬水女孩”，并列出了一些理由：

万般皆下品、唯有读书高，中国的孩子都忙着上奥数、学英语、玩航模呢，哪有功夫去干摆地摊这种既不体面又辛苦的事儿呢。即使孩子愿意去，家长还不乐意呢。外国人看中的是能力，因此对于绝大多数美国孩子而言，和小伙伴在街边卖自制的柠檬水、曲奇饼，往往是他们人生最早的“创业”体验。而中国人看中的是分数、是学历、是将来的“地位”，因此他们最热衷的是应试教育。至于所谓的“能力”或者是“品德”则根本入不了他们的“法眼”——只要考上个名头大点的学校，只要有一个“姓毕的姥爷”，孩子将来何愁不能有个“锦绣前程”呢。即使真的有哪个小女孩出于好奇到街上摆摊，恰恰她不识时务的家长也不负责任地默许了，估计她也干不长——还有城管叔叔把关呢。城管执法最讲公平公正，他们可不管你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还是七岁八岁的小屁孩，执法必严、违法必究，你听话倒还罢了，不听话先踢摊子后打人，才不会像外国人那样唧唧歪歪给你讲道理呢。在中国，如果你恨一个人，就鼓励他去摆地摊吧，常在河边走、哪能不湿鞋，他早晚会被相关部门的“临时工”给收拾了！至于地方领导亲自出面道歉这样的事情，你就更是连想都不要想——领导都忙着一手抓鸡的屁一手抓稳定，哪有闲工夫管你这劳什子小事情……

当时这样说，还有一份调侃和反讽的意识在，没想到竟然不幸言中。我是该为自己对“中国国情”和“中国特色”的深刻理解而骄傲一下，还是为“现实比想象更惊悚”而悲哀、愤怒？专家认为，执法人员在行政执法的过程中，并没有意识和顾及到9岁女孩在现场，粗暴的执法会给孩子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。实际上，受到粗暴执法伤害的，肯定不止这位女孩，还有其他孩子，还有我们生存的社会的文明和公平正义。在美国“柠檬水女孩”事件中，当地的最高地方官杰夫·科根一方面向女孩及其母亲道歉，一方面也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：卫生检查官员是在“照章办事”，但他们同时也要有“专业的判断力”，应该给小女孩一个例外，“我不认为一个7岁小女孩的柠檬水摊子是我们郡面临的最严重健康威胁。”据悉，科根后来还要求地方卫生检查员在执行卫生法规时“倍加谨慎”，因为这部法律是为了促进商业，而非相反。据悉，“柠檬水女孩”此后学会了慈善——加州一支棒球队当即邀请母女俩前往球队比赛的现场卖柠檬水，球队希望收入所得的一半捐给他们参与的自闭症儿童基金，另一半留给朱丽。她妈妈则表示，朱丽将把她的那一半捐赠给曾帮助过自己的儿童福利医院。中国的这位摆摊女孩从自己的遭遇中学会了什么？她的未来会是怎样？中国真的出不了“柠檬水女孩”吗？我们所有的人都来扪心自问一下吧。

来源：作者博客